自从王宝强离婚事件以来,就很受网友的关注,王宝强一直给人一种憨厚的形象,有人说他不像是个会发脾气的人,近日,王宝强在接受某采访时称:有时候发脾气是有必要的。自从王宝强离婚事件以来,就很受网友的关注,王宝强一直给人一种憨厚的形象,有人说他不像是个会发脾气的人,近日,王宝强在接受某采访时称:有时候发脾气是有必要的。
【王宝强再谈离婚细节:实际的事情比想象中的更】自从王宝强离婚事件以来,就很受网友的关注,王宝强一直给人一种憨厚的形象,有人说他不像是个会发脾气的人,近日,王宝强在接受某采访时称:有时候发脾气是有必要的。他为何这么说?
刚做导演的王宝强透露:“因为现场的秩序、各方面各部门,都听导演的。我说的没问题,可是他做的有问题,我到这拍戏呢,我是让你们推卸责任吗?我是想让你给我解决问题的,你说是他的问题,他说是他的问题,这能做什么?还能拍戏吗?你不发火不行,弄清楚这是谁的任务,谁的责任,“你给我盯住了。”不发脾气,他们永远没精打采、推卸责任。我是对事不对人。”
随后,他直言自己在生活里是一个不容易发火的人,“每个人都有脾气,再老实的人也有脾气,但是你别触动他的极限。”
对于离婚这事,王宝强这样说:“实际的事情比想象中的更。我没办法详细说这个事,明白就行。别把老实人逼到极限,也是没办法了,我必须这样,用这样的方式去处理,因为我是一个比较坦率的人,我没做错,也不怕别人来我。我也不怕自己会完了,事实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干了,你就别,对吧,应该站出来面对,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正的人永远是站在前边。”
步步高广场临时搭起的舞台前,只看得见黑压压的人头。广场紧挨着城市繁华地带的十字口,边设了最常见的栏杆,好把人群和车流隔离开来。栏杆一米来高,纤细的金属管,顶部是波浪状的半弧形,下部隔成一格格空当,够一个小孩钻过去。
栏杆上也坐满了人,男人,女人,小孩。每个人都把脚踩在栏杆稍低点的扶手处,双手握住身侧的金属杆,靠姿势求得平衡。一个蓝衣男子干脆完全站了上去,笔直地矗着,足足比下面的一片乌黑高出一个人的高度,侧着头往右边的舞台看。身处低位的一片乌黑中多出几张仰头侧视的白脸,眼瞅着这人会不会掉下来。
下午4点,预定的时间到了。舞台上还是没有出现他们想要的那个身影。荧幕上一遍遍循环放着《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放大版的王宝强、柳岩、岳云鹏和白客满脸喜庆,也一遍遍地唱和跳,不知疲倦地祝大家新春快乐。
人群涌起一波又一波的骚动。后面的人看不见,只好跟着瞎起哄。来了吗?听说车来了。人呢?不知道。看一拨人往那跑去了呢,是不是从那边过来了?
机灵而不愿在人群里挨挤的少数人,跑到了边,张望不同的方向。每过一辆速度开始减慢、准备驶进停车库的车,他们就认真地往车窗里看,目光毫不躲闪。有人把自己穿成了美猴王,边看边微微单脚踮起,右手反比在眉上,比划出孙悟空远眺的经典动作。齐天大圣头冠上两条长长的缨翎,随着他的左顾右盼微微颤动。
决定性的、潮水般的欢呼声终于响起,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变成一片举起手机的手臂。“强哥”的呼喊声有节奏地从四面八方响起,包括完全被幕布挡住的舞台后方。王宝强来了。
为了宣传他自导自演的新片《大闹天竺》,发行方为他定下了为期三个月、覆盖50座城市的演计划,其中不乏三四线城市,如榆次、增城、信阳、南通等,既是考虑到春节档期的返乡潮、票房下沉,也和他的受众群体不无关系。
他毫无怨言地配合下来,态度是一贯的积极。在发布会上说重复过近百遍的话,在人满为患的露天商场被保安和工作人员紧张护卫着入场退场,笑起来有意识地微眯双眼,不时转身挥手,照顾舞台背后挤成一团还要举起手机的观众,然后迎来阵阵欢呼。
人前永远是打了鸡血的模样,但终究也有疲惫的时候。这点疲惫要躲在人后。湘潭演结束,在保安护卫下,他和工作人员迅速撤离现场,钻进车内离开,再如执行秘密任务般被护送进另一间商场内,所有人低着头步履匆匆,气氛一派紧张凝重。从早上5点起床赶飞机开始,到此时晚上7点,他从昆明飞到长沙,又从长沙开到湘潭,再从湘潭赶回长沙,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上。
终于得了一小时的空,在长沙,一间装潢高级的明星休息室的门被轻轻关上。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认真憨笑的表情从脸上褪去。喜怒哀乐都要力气,他得把这点精力省到人前。
以王宝强的知名度,他大可不必如此拼命。在中国,你或许再找不出第二个王宝强,声名飘散到哪怕最闭塞的偏远农村,“王宝强”这三个字,本身就是草根逆袭、励志的代名词。
但拼命,才成就了王宝强。和王宝强有过工作接触的大多数人,接受采访时几乎无一例外地说,“从来没见过他失落的样子。”在印度拍《大闹天竺》,演员柳岩看到的宝强导演无时无刻不是打鸡血的状态,哪怕是拍戏间隙要录宣传MV,王宝强也永远是最卖力抢镜的那一个。
“他真的是,无处不在的导演,”柳岩的语气里带着无法置信,“有一次我过临时剪辑棚,又看到他,你知道他在干嘛吗?他在一个个看视频挑群众舞蹈演员!我真问过,说这种事,你为什么不干脆找个什么副导演或选角导演做呢?”
这个问题,束焕也考虑过。2014年9月,王宝强找到束焕、丁丁的编剧团队,想做一部电影,两个期待:一是功夫,二是喜剧。这两个类型关键词如此顺理成章,几乎不用解释,只需稍对他的过去有些了解:
八岁离家在少林寺习武六年的他,视李连杰为偶像,是抱了一颗功夫电影梦的心走到今天;接拍过为数不多有武打元素的片子如《一个人的武林》《下山》,尽管并不是他最广为人知的作品,他却反复提及,将之视为宝贵的经历,也不忘写进微博简介的代表作里;至于喜剧,前有《天下无贼》的傻根,后有《人在囧途》《泰囧》等一系列卖座喜剧,打桩一般把他“憨傻但好运”的喜感角色定位敲得深入,而他身处其中,自然也看到了喜剧在国内院线的市场。功夫喜剧片自成龙之后再无第二人,几个人讨论了一下午,都觉得王宝强来做这事,有戏。
顺藤摸瓜,王宝强聊到儿时爱看《西游记》,喜欢孙悟空的广大。当天片子便有了雏形,现代版西游记,师徒四人去印度,取的不是,而是遗嘱把原来带有教意味的主题,替代以导演想表达的亲情主题。丁丁执笔写出第一稿,再交由导演和整个编剧团队讨论。大家看了,说不出哪不对劲,但就是戳不到点上。改了第二稿,还不大对。
王宝强坐不住了。他知道导演和演员不同,当演员的,得把自己藏起来才能服务好角色,当导演却无论如何藏不住自己,得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价值观、审美取向公之于众。几年前早有人找,他不敢接,如今觉得自己有了想说的话,才找上束焕、丁丁。这第一步,是对编剧团队掏出心窝。
他召来编剧团队,再开会。是有备而来王宝强上有亲哥亲姐,这人尽皆知,但这次,他认认真真说起了那个几乎无人知晓的亲弟弟。原来,当年最想去少林寺学武功、当功夫明星的并不是王宝强,而是那小他两岁的弟弟。只因父母觉得弟弟年岁太小,只同意了哥哥离家闯荡。王宝强安慰弟弟的方式,是答应他,待自己学成,定把从少林寺学到的尽数教给他。
为了攒够去河南看哥哥的费,弟弟去工厂打暑期工,没多久被机器倾轧丧生。那年宝强14岁,在少林寺学了六年,据师兄释延君说,他毫不地说了六年“我想拍电影”。第七年,王宝强没再出现在少林寺。释延君并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间点,师弟选择了离开,真正踏上电影之。近二十年后的今天,王宝强对编剧团队开了口:是弟弟的死,让他下定决心,要把属于弟弟的那份梦想,担到自己肩上。
从2004年《天下无贼》成名到现在,外人只知故事的A面,却从没听他讲过故事的B面。算是揭了老底了,大家有些意外,感慨之余,这才明白故事主人公的情感缺失究竟该埋在哪儿。
于是,《大闹天竺》从一个寻找父爱的故事,变成了一个寻找兄弟情谊的故事。束焕说,感觉从这里开始,王宝强才真正找到了拍这部电影的驱动力。束焕在编剧这行混了近二十年,见过太多不靠谱的案子,在剧本筹备阶段合作熬不过五个月的,一律不接。心血来潮的人太多,但王宝强不是。大改到了第八版,小修小补的算下来总共18稿,最终定型。
剧本定下了,轮到拍摄实务,要不要给导演找副导的问题摆上案头。当时的束焕,和后来的柳岩一样听到了类似的答案:“如果要找副导演,以我的人脉,肯定找来的也是有名有望。到时候有分歧了,听谁的呢?片子拍好了,是我的功,片子拍砸了,也是我的过。不想到朋友。”
“朋友”这句事前的担心,如今看来有些一语成谶的意思。据猫眼电影数据统计,大年初一,《大闹天竺》上映首日,票房1.91亿,在春节档院线的激烈竞争中,票房占比23.3%,排名第二,仅次于周星驰和徐克执导的《西游伏妖篇》。王宝强在各种发布会上,称自己等待影片公映的心情,如同交了答卷正在等待分数的小学生,如今看来,单从票房上说,王宝强应是给影片投资方交上了一份至少是合格的答卷。
然而电影的口碑却在上映后跳水,豆瓣评分3.9,毒舌电影评分4.0,无论从哪家影评方得到的打分都不容乐观。不留情面的恶评也不少见,从质疑王宝强的导演能力到质疑片中出现的各色角色,这其中,多半也都是叫得上名的腕儿。
类似的大牌撑场,《大闹天竺》中不少。陈佩斯、朱时茂饰演反派金角、银角大王,结尾惊现六小龄童特别出演,字幕滚完还有黄渤唱歌的彩蛋支援。时间再往前,2016年3月赴印度开机前,“西征”发布会上,李杨、冯小刚、陈凯歌、贾樟柯、徐峥、陈思诚等和王宝强有过合作的导演几乎悉数到场支持。王宝强往往用“真诚”将其中的故事一笔带过,而发掘王宝强的伯乐、《盲井》导演李杨说:“一个开机发布会,能请来那么多合作过的名导演,你觉得是容易事?”
用柳岩的话说,王宝强在圈子里人缘好、朋友多。但娱乐圈中“朋友”一词用得实在泛滥,叫人分不清程度,便不得不多问一句:“你们一般怎样定义朋友?熟到什么程度,可以说他是我朋友?”
柳岩回得也巧:“就是你有什么事了,我愿意帮忙出来站台。”私交倒成了“不一定的事情”,“主要是大家都太忙了,除了做活动正好遇上,私下不一定常有机会见面。”
一个愿意背后,不全在交情深浅,更多是对其人品的信任。“靠谱”两字简单,却足以成为站台的理由。既是自愿,或许也就谈不上。影片上映后,王宝强还在跑演,出现在各个城市的电影院,比起上映前,他要多面对一重质疑:“电影评价两极分化,你是什么感受?”而在网上,有更不留情面的:“王宝强你还是回去做演员吧。”
大概所有人都暗暗猜想着他的尴尬。王宝强特意发微博:“《大闹天竺》是我第一次执导,虽有不足,但我一直在进步,这是一次经验,总不能人生第一次的不足就那么的确定以后也成不了导演的说法谁出生就能当导演?我也是在一直被说不适合当演员的声音中走过来的,如今却都认可了我的演员身份。我想应该给大家一个正确的引导,努力是可以改变一切的!”
依然是“努力”,这回应背后的逻辑,从他出道至今,没有变过。就像当年拍《盲井》,他要是怕矿难一走了之,也就没有如今的王宝强,这道理他清楚到骨子里。农村孩子凭借一己之力闯到如今,凭借个人努力完成阶层流动的传奇,活生生发生在自己身上,没可能不成为他的社会规则。
往往,普通观众最好奇王宝强的是,银幕前后的他究竟一样吗?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多半有个预设,局内人回答是或不是,都中套。但依然,从王宝强的助理到工作伙伴、朋友,采访过的每一个人都说,没错,他生活中也这样,不耍心眼,没伪装。有时候在面前,黄渤调侃,说王宝强看着憨傻,其实是真正的聪明这说法更高明,既捧了人场,也没否认那层质朴真诚的底子。
第一次采访时,我问王宝强:“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被这么多人喜欢,在中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因是什么?”王宝强不假思索:“最重要的是,你这孩子诚实。”这回答无疑是自觉。不可否认,《盲井》的元鸣凤是一个16岁少年的本真流露,是浑然天成的自然造物;而从拍了《天下无贼》之后,他开始提到对定位的思考,提到冯小刚、李杨等导演对他的提点,大意是你要找到那个别人不能替代、只有你王宝强能演的角色。
2003到2004年,王宝强从冯小刚工作室转到华谊兄弟经纪公司旗下。分配给他的经纪人菁菁,被圈内人形容为“很厉害的经纪人”,而曾被称为“华谊男艺人操盘手”的前华谊兄弟联席总经理费麒,也在一次经纪行业的系列报道中,把艺人经纪比喻成企业品牌或产品包装,“每一个艺人背后都必须有特殊的品质让人记住他,譬如王宝强的坚韧与亲善”,与“内敛、阳刚”的张涵予比较,“他们有着不同的市场定位,也有着各自的市场空间。”
王宝强有幸遇上了华谊经纪的2.0时代。2004年以前,经纪人更像艺人全方位的保姆,演艺、宣传、财会、衣食住行一手包办,而2006年以后,华谊进制模式,有意识地对艺人进行专业包装和定位。王宝强,正是华谊2.0时代里值得称道的成功案例。这几年里,他凭华谊制作的影视作品《士兵突击》《集结号》《我的兄弟叫顺溜》等为人熟知,塑造的每个人物几乎都暗合了从村里娃到憨士兵的成长径,将天生条件不足、凭借后天努力上位、重情重义的草根士兵形象,到中国千家万户的电视荧屏上,到开始铺向县城的电影院线里。
华谊的定位打造也在王宝强的粉丝数据构成上得到了体现。以16921位“王宝强吧”活跃用户为样本,男性占比67.56%,是女性粉丝的两倍以上。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学院教授赵宁宇在《轻电影与类型化表演》里,曾这样分析“草根明星”社会影响的由来:“盼望着草根的代言人在银幕上实现自身的理想,借用精怪的小形象在电影中取得愉悦的满足,这是观众普遍的心态。”
但在王宝强心里,自己的梦想并没有真正实现。彼时有新闻传言,说王宝强因出演成龙电影《大兵小将》与成龙结缘,与华谊合约到期时,有可能转投成龙公司旗下。尽管最终还是续约了老东家,但在2010年的新闻报道中,当时的经纪人菁菁代王宝强发言的措辞是:“确实在华谊得到了很多收获,虽然并未拍到他梦想的武打片。”
千禧年之初的国内电影市场远不比如今,2003年,张艺谋的《英雄》(电影版、美剧版)创下2.5亿票房,已被称为当年的“票房奇迹”,放到14年后的现在,甚至比不过《大闹天竺》上映两天的票房。在大学电影产业研究者尹鸿教授看来,当时的中国电影还在“产业危机的旋涡中徘徊”。
但转机也往往蕴藏在产业尚不成熟的过渡时期。王宝强出道的几年间,大概算得上中国电影产业的变革前夜:从2000年6月起,随着国家和文化部联合下发《关于进一步深化电影业的若干意见》,中国电影行业市场化改制开始,甚至推出各种“暂行”,降低电影行业的准入门槛,民营资本逐渐成为中国电影制作的主力军。
王宝强2004年签约的华谊兄弟公司,正是在这时成为了中国影视产业的主角之一。两年后,华谊自主制作电视剧《士兵突击》,为提供机会给年轻演员,全部起用自家艺人,火遍中国的同时,也捧红了王宝强、张译、段奕宏、陈思诚、李晨等一众主配角。
王宝强至今仍津津乐道于家乡村头小卖部放电视的场景。他会用极快的语速说完“省邢台市南和县贾宋镇大会塔村”,行政区划一级级下来,让人明白是最草根层级的真正农村。村头有个小卖部,小卖部里有台电视,“我爸妈去地里干活,结果干活回来总是在放《士兵突击》,老乡们就说你过来吧,看你们家孩子。”
像大会塔村一样的村庄,中国至少还有三十余万。电视剧对普通家庭的渗透力,在2007到2009年更是被“家电下乡”政策推波助澜。自2002年启动的电影院线制,也为后来王宝强红火的人气铺好了。全国35条院线正式挂牌营业,总计影院1019座、银幕1834块,跨省院线条,、上海、湖北、湖南、广东、四川、江苏、浙江等八省市完成了两条院线的组建工作,江苏和浙江则分别组建了院线。
这些以大城市为始、逐渐下沉到小县市的院线建设,带来了一票潜在受众。沉默在中国广大的农村县镇、话语权甚微的群体,数以亿计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中国农村人口达到6.74亿,占50.32%。而大样本调查的王宝强粉丝数据(取样数据来自百度贴吧“王宝强吧”2016年12月31日以前的四万帖子及发帖人)显示,与TFBoys粉丝地域相比,王宝强粉丝体现出较显著的三线城市特征,更多分布在北方城市,以山东、最多,分别占比9%,其次是、河南、广东等。
这群沉默的大多数,他们的价值观、生活状态究竟是怎样的?在主流渠道中,在有影响力的自上,多半不见其踪。忽略,想当然地美化或者、不自觉地贬低,是以精英知识为发声主体的主流话语中常见的态度。
而草根王宝强的出现,成为了最好的代言人。在银幕上活跃了十几年之久的王宝强自己也笑着说,他是和许多观众一起成长的。他没有意识到的是,正是因为这长年的意义超越“励志”,更投射了普通人各种可能的生活境遇与想象。
王宝强和他身上发生的一切,成为了一盏灯,了一片甚少被关注到的领域,也照出了同属一个时代的与荒诞。
2016年8月14日凌晨,那些深夜还在刷微博的人发现,微博突然出了问题。互粉的人无故被取消关注,留言点赞转发都没有系统提示。据《Vista看天下》报道,新浪微博运营副总经理董文俊,这是由突发的流量高峰导致的服务器“核爆”,属于破纪录的最重量级突发高峰,以至于让网站服务器“心塞了一下”。
这次服务器的流量核爆来自于一条配文“离婚声明”的图片微博,每个关键词都足以挑动:王宝强,离婚,妻子出轨经纪人。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来,话题排行榜上,排名一度超过当天开幕的里约奥运会,跃居第一。
因为主角是王宝强,这起离婚事件掀起了无人能预料的巨浪。移动互联网统计平台新榜网站对24万微信号的监测数据显示,14日当天,有11069篇文章涉及“王宝强离婚”,总阅读量达到,其中有293篇“10万+”爆文。一周后,与此相关的“10万+”爆文达到1026篇,两周后,微博线亿次。
在“知乎”社区,其相关话题跨度之大,从对婚姻制度的思考,到与私人的界限、名誉隐私权、财产分割、女性主义、网络等一系列社会学与法律层面的讨论。甚至在事件过去两个月后,10月19日王宝强离婚案与名誉权纠纷案开庭前,一篇题为《炒作影视明星家丑的“盈利模式”令人不齿》的再掀“家丑能不能外扬”的争论。声音分成两派,一派反对过分关注名人私事,另一派认为讨论自有其社会意义。国外也来凑热闹,BBC发文直问:Whya celebrity divorce has Chinese social media buzzing?(《为什么一例名人离婚震动全中国社交?》)
而在另一个更为草根的领域,态度显然更为直白鲜明。微博平台里,王宝强前妻马蓉的评论区被网友攻陷,最多的一条达到496万,甚至超过王宝强离婚声明微博下的310万条评论,其中不乏脏字,直至截稿当日依然有人持续评论;王宝强的圈内朋友被网友挨个点名评论,盘点其是否公开表示支持;而被错认为是前经纪人的同名乒乓球教练宋喆,当天微博收到三十多万留言,一夜间拥有了25万活跃粉丝,让他哭笑不得。仅在事件发生的两天内,新浪微博关闭了二十余个冒充账号。
用户群体为海量乡村人口的手机应用“快手”上,上百位网友则通过喊麦、在公共场合举、表演短剧等方式对王宝强表示支持。这个曾因《底层物语,一个视频软件的中国农村》进入主流视野的软件,内容着自虐、低俗、猎奇画面,但日活量一千多万,惊人地仅次于微信、QQ和新浪微博,2015年被称为中国第一大短视频应用(据比达咨询数据中心手机APP用户行为监测系统统计,2015年3月中国主要图片视频和GIF类APP月度总运行次数排名中,GIF快手以显著优势高居榜首,运行次数达到18425.46万次)。在快手网友改编的喊麦歌词、自制的短视频中,“贱、骚、婊、淫”等字眼频现,花样百出:
一条用火柴堆围在写有“马蓉”字样的塑料模特、寓意“烧死马蓉”的短视频,点赞数近两万;各种“马蓉、宋喆”题材的GTA游戏(GTA是《Grand Theft Auto》的简写,国内译为《侠盗猎车手》或《》,美国游戏公司Rockstar Games开发的犯罪题材游戏),以跳楼、跳海、撞车、被刺杀等方式,把标上马蓉、宋喆名字的虚拟人物;号称王宝强铁粉的“请叫我楠神”在事件发生24小时后,连夜从出发坐飞机去大连,号称“直播抓宋喆”,在快手直播在大连搜寻一天的全过程,获得不少网友的支持:“抓住他,来一次现代版的武松打虎记。”无获而归,该播主自扇三个耳光以谢罪,并再次请观众相信,他不是炒作,是真粉丝。
而在一篇分享如何借机快速吸粉、变现的营销攻略中,不知名的网友作者在逐条说完如何利用淘宝、微信、QQ群卖捉奸视频、相关衣物后,加上了几段真情自白:“关于宝宝这个事件,自己本不想来写这样的营销文章,因为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痛,不知道为何自己心中感觉和宝强很近很近。宝宝事件发生后,我一夜难眠,替宝宝心痛,回想他们之前的美好,想象宝宝现在的苦,从(重)新思考了人生。”
虽然已经过去半年,这场被称为“99亿级别的全民狂欢”的现象级事件,直到今天还不断被提起,成为导演王宝强在面对大众或时逃不开的线日,,一场由编剧史航主持的电影沙龙。主题自然是《大闹天竺》,观众提问环节,前后有两位观众委婉地试探着发问,诸如:“我们也知道您2016年经历了很多事,您会怎么总结自己的2016?”
本来,王宝强含混含混,用几个关键词形容词一铺陈,也就糊弄过去了,可他自己会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告诉大家:我九死一生,最的日子到无法想象,但挺过来了。
当场获得掌声和赞许。这是他的聪明,叫人觉得安慰妥帖的聪明。王宝强的憨直,没变。像戳上印章,也像他普通话中的乡音。
但对“在明面上生活了十几年”的王宝强来说,变与不变都不能再简单论之。2008年的自传《向前进一个青春时代的奋斗史》里,他写,自己知道了笑的时候稍稍眯起一点眼睛,会显得更憨傻、更讨人喜欢,也知道自己稍低下头,把眼睛往上瞅,露出眼白,更惹人同情。
再回头看十几年前的视频资料,不得不说,那个接受采访时还带着新鲜、掩不住憨气的农村少年,变了。第一次上《鲁豫有约》(在线观看)时,他时不时还互掰指头,如今他坐在面前接受采访,状态已相当放松,时而抬起手臂靠在沙发背上,讲到什么场景到兴头上,冷不丁就现场表演起来,突然打了鸡血般,浑身劲头都活了,让人感叹,表演时的王宝强,像被附了体,确实是个好演员。
但好在王宝强变了,不变反而是奇怪的。谁也无法想象,一个三十而立的男人,一个已在娱乐影视圈中摸爬滚打17年的人物,身上的青涩气还没褪去王宝强早过了只靠憨直稚嫩赢天下的年龄。
但对特质的自觉,也让他尽可能以坦诚的形象出现在面前,直至今日。也拜赐于科技,他早已习惯对坦白心迹。于是在他身上,你几乎看不到逃避,风浪大了,他便主动站在风浪前,用同样的招式化解一切质疑。
难免有人觉得王宝强袒露得过分了,再的人物,依然拥有选择的。被问及“你为什么选择公开”时,王宝强并没有料想中的思考或沉默,一如既往地脱口而出:“是这样,有些事沉默是金,有些事情是永远不要去说,(但)这不是绝对的。还是看是什么事情。实际的事情比想象中的更。我没办法详细说这个事别把老实人逼到了极限。也是没办法了,我必须这样,用这样的方式去处理。”
王宝强过不了的这关,或许终究不在别人,只在自己,如同孙悟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取经,要搞定的不是妖怪,而是自己的心。
就像无数次在拍戏受伤之后,他咬着牙忍痛,心里想的竟然是:“我真是恨自己,真的。怎么又受伤了?”
赵英俊第一次看完《大闹天竺》粗剪的样片后,感受到的情绪,也是。他受导演之托,要为电影写首主题曲。原以为是喜剧,多半又是写个《大王叫我来巡山》之类的欢乐歌,看完才知道想得简单。“喜剧往往容易让人放松,但导演在电影里埋了一条柔软的故事线,我还蛮意外的。这个柔软击中了我。”
和对编剧团队一样,王宝强也对赵英俊坦白了那段往事。喜剧片为什么不能配悲伤的主题曲?赵英俊由此定下了歌的基调。大概一周后,他把一首名叫《守候》的Demo交给王宝强,歌词里写,“别和往事战斗,我们不是对手。”
“太懂我了。”王宝强描述第一次听完的感受。他在台上,说这话时语调重新由叙述转入兴奋和夸张,身子特意前倾,看向同排站最边上的赵英俊,像终于介绍到要好的哥们儿。
“我们原谅别人其实是容易的,但原谅自己太难了。”赵英俊解释他感受到的。影片里,王宝强把结局设置成主角以兄弟相认、共同完成最后的寻父之旅,在赵英俊看来,这是导演“给自己的一个交待”。
弟弟的事已经过去16年了。除夕前一天,深夜1点,王宝强一连发了微博,“16年了,我还在想他。”“一起生活16年,走了16年,依然在我心中,一直都是儿时的回忆,最终我帮他圆了他的梦,我爱他我亲爱的他。”“本来是三个,却只有两个,但在我心中永远是三个,我爱他想念他。”配图是他和哥哥在镜头前哭红的脸。他曾在接受毒舌电影采访时说,几年前拍《下山》时,他过弟弟。妈妈看到被机器、躺在地上的弟弟,哥哥看到太平间的弟弟,而他只看到土。哥哥带他去上坟,他把小时候的玩具放在坟上,哭得站不直。
他始终是个和自己较劲的人。父亲素来严厉,甚少夸许他,儿时的王宝强想吃煎饺,都会被父亲呵斥,或者拦下母亲:“不要太惯着他!”他于是也憋着劲想得到严父的认可。王宝强等待了20年,终于等到了2003年《盲井》的金马,等到了2004年的《天下无贼》,父亲那时终于首肯了他。如今又是十余年过去,提起来还是掩不住的激动,话里带上口音:“他真夸我。”说“真”字时,眼里放光,重重点头。
“那时候的娱乐圈,不缺俊男,不缺搞笑喜剧类型的比如赵本山,但缺少一个真正能代表底层发声的草根偶像。市场开始发酵,管道也都铺好了,这时候,王宝强出现了。”在圈内观察多年的自人超高能E姐说。
逆袭的草根并不新鲜,然而像王宝强一样长盛不衰的,少有其人,就像张艺谋《一个都不能少》中的草根女主魏敏芝,也因各种原因慢慢淡出观众视线。王宝强在银幕上活跃了十几年,培养的观众群从老到少跨越三代。他会憨笑着说,“我觉得我一直以来做的选择都蛮对的”,然后扳着指头列数那几个耳熟能详的代表角色。
然而这背后,绝不仅是运气、个人努力这么简单。当年挖掘王宝强的李杨导演,将背后的诸多因素用“”一言蔽之。他长期拍摄中国现实题材,用过许多毫无经验的群众演员,因《盲井》出道的王宝强不过是其中之一。为什么惟独草根王宝强能够活跃至今?其他人都去哪了,境遇如何?
李杨带着种不置可否的语气轻笑了声:“就《盲井》,有个主角也没继续拍戏了,后来好像是因为拆迁费什么的拿到一大笔钱,成了大老板发财啦,现在日子也过得滋润着呢。也有人还试着混电影圈,底子也好过王宝强,什么表演专业出身啦、戏剧学院毕业啦,但机遇、品性、各种东西影响下来,似乎也没走得像王宝强这么远。还有的人呢,是出了点名就忘乎所以,再也没联系过。也就是王宝强,可能偶尔想起来还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不是说多频繁,但至少是个知道的人。”
放在现在,类似的草根奇迹大概已经很难复制,至少,径已大不相同。李杨强调了好几遍“因素”。当年的北影厂门口守着一大群草根群演,等着机遇砸到自己头上,然而如今,这样的机遇已经越来越少。随着电影市场竞争的逐渐白热化、互联网对格局的变革,“像我这样专找草根、没经验没名气的人来拍电影的,还有几个?大家不都得想着找几个明星、小鲜肉来吸引流量?”
在舞台和灯光撤去的间隙,在观众和的目光追不到他的所在,他卸下表情,终于得以沉默。偶尔开口,声音也尽量压到最低,嗓子微哑,不多的言语里说的是有些头疼。随行工作人员悄悄把我拉到一边,低声商量,导演晚上9点临时加了个通告,要熬到近11点,明天一早还得赶飞机,定好的采访能否改天。
此时,离大年三十只剩三天。他在的镜头前,真诚地回忆起家乡过年的吃食,饺子、大包子、花卷、年糕、窝窝头,大年三十晚上炸果子、麻花
他能吃,但自从当了演员,几乎每顿都只吃六成饱。跑演时日程紧张,整个团队都吃得简单,但至少也能有一桌子荤素搭配着的快餐菜,他只拿两个小窝窝头,夹着豆腐青菜咬完就不再动筷。在印度,束焕没见过他吃肉,只以为是带来的素食习惯,未曾深究。2008年,已因《士兵突击》成名的王宝强回到少林寺待了一两个月,说要来散散心。师兄释延君当时便奇怪,每天也一样早起跑步,怎么吃得这样少。王宝强说,师兄你不知道,我们做演员的要上镜头,得瘦一点才好看。
那几个月在少林寺,王宝强每天躺在大石头上暴晒。释延君也不理解。从小,王宝强就是少林寺里最黑的那个,大家提起他来,不记得名字时就说,那个黑黑瘦瘦、一口白牙、操着话的小子。他想去劝劝。王宝强说,师兄你不知道,我就是特意来晒黑的,自己的下一个角色得黑一些。
2016年伊始,年关前,释延君找王宝强聊天问近况。聊到去哪过年,释延君从王宝强的语气中感觉到不对劲。王宝强说,一个人在过,妻子孩子和岳母在国外度假。释延君问,不然你今年来少林寺过年吧?
王宝强答应了。腊月二十七,释延君接到了王宝强,脸色蜡黄,眼眶里有红血丝。他没敢多问,带师弟去吃了碗刀削面。过年那几天,少林寺有各种各样的法事活动,从凌晨到深夜,少有歇息的时候,每天也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带去登山祭祖,结果半山腰就被游客认出来,山顶的往山下冲,山下的往山上跑,排队拍照从白昼拍到天黑,实在拍不清了才作罢。有人把王宝强回少林寺的消息发到微信群里,“一下子,全球少林寺的人都知道,宝强回来了。”
释延君有点惭愧,本想让宝强来散心,结果也并没休息好。但王宝强一如既往地说着安慰话,说自己回少林寺就像充电,“只要一回到少林寺,好像这心就安下来了。”
话是不知当不当信。但释延君不会忘记大年初二的那个早上。那天,他和王宝强都睡过了头,等猛然惊醒时,大雄宝殿的钟已经敲起。他俩一个激灵,赶紧套了僧袍就往殿里跑,一边跑一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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